吴慧娟:茶

依如往日般，心湖平静，荡漾着岸边垂下的条条柳枝，柔软而随风摆动。《故乡的原风景》里，我用心灵去聆听那片天空的辽阔。

这些天颇爱安妮宝贝的作品，《素年锦时》的太多角落，有着和我一样对往昔“素年”的无限无味。读到《白茶。清欢。无别事。》一节，还没有往下看，却被这“白茶”二字吸引。一瞬间似乎有一种东西能让我与作者的心灵相接应，我愣是被一个“茶”字给感动了!是否，每个淡然生活的人儿都与茶有关?而生命里那些重要的遇见，又是否都是茶将其引来，从而实现与我的生命的一个个交集?我被深深触动，如虔诚的教徒在祈祷时不经意被彻底洗礼一般，身体也有一种飘渺的“升华”感;又似乎全身上下所有脉络被一位医术高明的中医瞬间打通，那种清爽与畅快简直无以言表。欲语已自欢!

自幼在父辈的影响下爱上喝茶，到后来不知怎么的，对茶的喜欢却比他们更甚。平时里总爱“约茶”。在每个云淡风轻的日子，泡一杯清茶，携一卷闲书就是一个下午。灵魂的暂时放空在太多人看来是很难获得的。在《老虎》一篇中，安意如也说：“世间一直熙攘着。”可无论外界再如何吵杂，我总在饮茶时不小心就将它清空，就像不自觉被引入另一个世界一样，周围的一切不知不觉中被我忽略。总有有人谈论什么我全然不曾听闻，之后被突然间喊到，如梦初醒而又顿觉失措。饮茶时，除了清新的空气、淡淡的茶香，上下浮动的茶叶，总也感受不到其他别的什么——若还真有什么，那就是心情的舒畅，如一件白裙在风中舞动。纯然而快乐。若是《云水禅心》在一旁奏起，倒也别有一番风味。这样的时候，四周的空气、淡淡的茶香，以及悠扬的乐曲，似乎不是各自存在的，而是一个整体，些许雅致而和谐地存在着。而我，就如茶中的一滴水一般，被融化进这风一样的世界。无它。

爱茶，不如对初恋的男子那般浓烈的爱恋，更多的，是温和的喜欢，淡然的欢喜。可内心的最深层隐藏的，却是深深的敬畏，有如信仰一般总给我灵魂的洗涤。

复旦大学博士生、现上海政法学院硕士生导师朱新山在他的《中国社会政治分析》一书中讲到，绵延几千年的中国文化，实则是一种主静的大国文化。作为华夏儿女中渺小的一份子的，不知是受了这种本土文化的影响，还是如乐嘉的《性格色彩》以及西方哲学诸多学说中关于人性的分析中说的，天生的“个性”(区别于后天所形成的“性格”，纯粹是先天的)的影响，我内心一直趋向于一种静谧，如水的静。或许是它带我走进茶的世界的，而或许，只是父辈的影响，我不曾知晓。可我对茶的爱恋分明更多一些。诚然已是“不可一日无茶”，却还总觉得不至于迷恋更多的已是一种习惯。再者，出于敬畏，茶是一种修行，是人生的一门功课，享受的同时，不自觉地思考便是一种学习。所谓“习茶”者，在我看来，有两层意义：一则学习，出于热爱而学习与茶有关的基本知识似乎不是主要的，更重要的是茶道给予我们生活的启示;二则是练习、实践的意思，将茶里一点一点体悟到的东西自然而然地实践在人生的每一寸时空里。注意，是自然而然。茶从来没有刻意要求过谁。佛家有言：“静能生慧。”茶与慧之间，茶于静之间，以至于慧与静之间，莫非是人性的纯然将其仅仅相连。

古人曰：“茶茗久服，令人有力悦志。”我虽没有栊翠庵妙玉那样别致的绿玉斗，也没有窖藏五年之久的梅花雪水，也没有一直渴望的黄山毛峰，可一个木碗，一支普通的茶叶，配以简单的纯净水，倒也喝得乐呵。清、闲、淡，瞬间似乎也仙了起来。

茶人生，人生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