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散文)
散文:
光
任锁生
时光总在不经意间溜走,到了一定的年龄,人总会或多或少地回忆生活,回味过往,或许这就如同网上所说的一样,如果你开始回忆过去,那就说明,你已经开始老去。昨天是永远无法回去的,但是昨天的那些时光却时时刻刻在我心中萦绕。照亮了我,温暖着我,陪伴着我。
伴着晨光,母亲一大早打开鸡窝后,三只大公鸡争先恐后跑出来,一阵一阵的打鸣声把我吵醒,我就知道,又到了该起床的时候了。家家屋顶的炊烟都已经升起,母亲的常做的早饭就是小米闷饭,再炒点土豆丝丝,放点辣椒,就是一顿让我们姐弟垂涎三尺的美食。村里的人,不看时间,只看日头,感觉下地时间还早,就把早饭当成了一场场的聚会,都端着自己的早饭,柳树下,石桌旁,桥墩上,都是边吃饭边聊天的好地方。散场后,家家户户的男人就开始出动了,一边用树枝吆喝着老黄牛,一边扛着犁和锄头往自家的地里走,新的一天劳作又开始了。烈日的阳光总会把人晒的黝黑,下地干活的人草帽当然是必不可少的,我跟着母亲下地的时候不喜欢戴草帽,感觉戴草帽影响我在玉米地里来回穿梭玩耍,母亲那时候总说我,你看日头那么足,太阳光能把你晒成一个黑娃子,看你还敢不敢胡乱折腾了。
村里人很节俭,尤其是夏夜的时候,屋里舍不得早点开灯,玩耍的孩子哪里有光,那里就是他们的乐园。光,来自星星,来自月亮。村里环境好,无污染,空气也好。白天,蓝天白云,如诗如画,晚上,月光明朗,星河璀璨。老人们坐在小板凳上,摇着芭蕉扇聊天,孩子们在梨树下、草垛旁、牛棚里你追我赶,嬉戏玩闹。冬日雪后夜晚归家的人,根本不用手电筒来开路,月光下的皑皑白雪,明亮而又耀眼,银装素裹的世界里,发出了咯吱咯吱的脚印声,打破了夜的寂静,家就在不远的前方。
水是有灵性的,就如同黄河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河一样。村里那条小溪虽说没有名字,流量也小,宽度更不足一米,但是他却滋养着世世代代村里的人,村里人都说流动的溪水有神。神在哪里,我曾经疑惑不解地问母亲,母亲说,你看那流淌着的小溪水,在阳光照耀下,波光粼粼,谁能像他那样,清澈见底,干干净净的,不是有神哪会是有啥呢?
有没有神我那时候也没有搞明白,埋头苦读书本吧,或许书本里面有答案。上学最愁的就是晚上上夜校,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乡下电力资源还很短缺,一个星期之内,晚上停三五次的电那是常事。老师总会提前安排,回家吃完饭来上夜校的时候,不要忘记拿煤油灯和蜡烛。昏暗的灯光下,老师看不清我们,我们也看不清老师,自觉点的孩子,认真看书写字,调皮捣蛋的,都是在开小差,不是煤油灯打翻,就是叫喊蜡烛的火焰烧了书本了。一顿折腾后,往往换来的是老师教训他们恨铁不成钢那严厉的目光。
叶落总要归根,作客他乡的人最终也要回到故乡,那才是他的归宿。辛劳了一辈子的父亲,把他生命的最后时光,留给了故乡。记得父亲最后回到老屋的时候,还能自由进出房间,每天傍晚,都要亲自在院内找来提前准备好的柴禾,回屋内烧炕,炕是父亲一个人动手搭接出来的。柴禾点燃后,炕洞边上的火光映照着父亲憔悴的容颜,那脸庞上写满了岁月的沧桑。父亲在炕洞边上坐在自己做的木头小板凳上,边烧炕,边自言自语,这么多年了,烟道还是那么通畅,炕头还是那样结实。我不忍看着父亲就这样日渐老去,但是我又无能为力,泪水治愈不了岁月的伤痕,也阻挡不了生命的归期,终究还是会尘归尘、土归土的。屋顶烟筒里面升起父亲烧炕冒出的白烟,那才是家的方向。
晨光、阳光、星光、月光、波光、烛光、火光、泪光,汇聚在一起,就变成了一首首岁月悠悠的时光,或歌或舞,或喜或悲,柔情似水,温婉悠扬。在漫长的时光中,光给人们带来了明亮的同时,还驱散了黑暗。在岁月的长河里,我越来越深信,光还是有爱的,光更是有生命力的,光还会一代一代传承下去,他是生生不息、色彩缤纷的。那束光,他以明媚的新生,永远生长在爱的心房,不仅淡定、从容,而且还会光芒四射。(任锁生)